本案要旨
由地名和其他要素組成的商標，在整體上具有顯著特征，而不再具有地名含義或者不以地名為主要含義的，不宜一律因其含有縣級以上行政區(qū)劃的地名或者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而認定其屬于不得注冊的商標。
案情
申請商標系國際注冊第1024730號“Munich RE及圖”商標（如圖），由慕尼黑再保險公司于2010年1月14日提出領土延伸保護申請，指定使用在第36類保險、金融服務上。
2010年8月11日，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下稱商標局）向慕尼黑再保險公司發(fā)出駁回通知，以“慕尼黑”是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不得作為商標使用為由，駁回其注冊申請。
慕尼黑再保險公司不服商標局駁回決定，向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評審委員會（下稱商評委）申請復審，其認為：申請商標為其自創(chuàng)的圖文組合商標，具有極強的顯著性，且申請商標經其長期使用具有較高的知名度，整體已具有其他含義；此外，申請商標已在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獲準注冊。綜上，請求準予申請商標在第36類上的中國領土延伸保護申請。
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向商評委提交的主要證據(jù)：從網(wǎng)站上下載的有關慕尼黑再保險公司的新聞報道資料，僅有“國際品牌資訊”網(wǎng)頁左上角標注了“Munich Re Group及圖”；慕尼黑再保險公司相關商標檔案復印件；最高人民法院印發(fā)的《關于審理商標授權確權行政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復印件；慕尼黑再保險公司中國分公司自行制作的標注“Munich Re 及圖”的宣傳冊、員工名片、信封平面設計圖、參與培訓講座的標注“Munich Re Group及圖”宣傳冊等相關使用證據(jù)復印件；慕尼黑再保險公司自行出版的刊物Munich Re Climate Summit （標注“Munich Re 及圖”）及材料；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向中國人民人壽保險公司發(fā)出的邀請函復印件（標注“Munich Re 及圖”）；在北京展會的日程手冊原件；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出具的聲明，載明：自1956年開始與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合作，合作過程中慕尼黑再保險公司一直在公司手冊、產品圖冊、業(yè)務合同、名片、信封、公司格式函等方面廣泛使用“Munich Re 及圖”。
2011年5月3日，商評委作出第20021號決定，認定：申請商標中的英文“Munich”，其中文含義為“慕尼黑”，是德國城市名，為德國巴伐利亞州首府，屬于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且申請商標整體未形成明顯區(qū)別于“Munich”的其他含義。據(jù)此，申請商標屬于商標法第十條第二款所列不得作為商標注冊和使用之標志。由于商標法第十條第二款屬于禁用條款，故慕尼黑再保險公司提供的對申請商標的使用證據(jù)尚不足以支持其復審理由。其他商標獲準注冊及申請商標在其他國家和地區(qū)注冊均不能成為其在中國應獲準注冊的法定依據(jù)。依據(jù)商標法第十條第二款和第二十八條的規(guī)定，商評委決定：申請商標在第36類上的中國領土延伸保護申請，予以駁回。
判決
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依照行政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維持第20021號決定。慕尼黑再保險公司不服，提出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及第20021號決定。二審訴訟期間，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向法院提交了如下證據(jù)材料：文獻復印證明、打印文獻清單及相應的報刊資料，其中大量文獻載有“慕尼黑再保險公司（Munich Re）”或者“慕尼黑再保險集團（Munich Re Group ）”；員工名片，載明“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北京公司”，對應的英文企業(yè)名稱為“MUNICH REINSURANCE COMPANY BEIJING BRANCH”；辦公場所照片,顯示“MUNICH REINSURANCE COMPANY BEIJING BRANCH”“慕尼黑再保險公司北京公司”等內容；信函稿紙；“Munich Re 及圖”商標、“Munich Re”商標在德國獲準注冊的證明，用于證明申請商標經過大量使用，已為相關公眾廣為知曉，且早已在德國獲準注冊，因此應當予以核準注冊。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依照行政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第（二）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十條之規(guī)定，判決：撤銷一審判決，撤銷第20021號決定，商評委針對國際注冊第1024730號“Munich RE及圖”商標重新作出復審決定。
評析
商標法第十條第二款規(guī)定，縣級以上行政區(qū)劃的地名或者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不得作為商標。但是，地名具有其他含義或者作為集體商標、證明商標組成部分的除外；已經注冊的使用地名的商標繼續(xù)有效。該案焦點問題在于，申請商標由“Munich Re”及圖形構成，是否具有了“其他含義”而可以注冊。
該案申請商標由“Munich Re”及圖形構成，雖然其中“Munich” 含義為“慕尼黑”，是德國巴伐利亞州首府，屬于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但是該地名文字“Munich”僅為申請商標的一部分，申請商標中還含有“Re”和圖形。鑒于慕尼黑再保險公司英文名稱為“MUNICH REINSURANCE COMPANY”，其所從事的是面向保險人的再保險業(yè)務，再保險對應的英文為“reinsurance”, 且在案文獻、聲明等證據(jù)證明“Munich Re”可以認知為“MUNICH REINSURANCE”的縮寫，相關公眾不會將申請商標僅僅視為地名。由此可見，雖然申請商標中含有地名文字，但是因有其他要素的加入，其整體上已經形成了有別于地名的其他含義，不宜因其含有公眾知曉的外國地名而認定其屬于不得注冊的商標。
可見，在該案中，申請商標之所以被認定為具有“其他含義”是存在兩方面的考量的，一方面申請商標為圖文組合商標，且文字部分不僅有地名，還有“Re”，該商標文字部分“Munich Re”恰為申請人企業(yè)名稱的縮寫，因此雖然該商標含有地名，相關公眾不會將其認知為商品或服務的產源；另一方面，當事人舉證足以證明了該申請商標已經大量使用，相關公眾已經能夠將其與服務提供者相聯(lián)系。綜合考慮以上兩種因素，申請商標整體上已經形成了有別于地名的“其他含義”，不屬于商標法第十條第二款規(guī)定的情形。
（作者單位：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
